电话是左天明打来的，接通后沉默了很久。直到左寒快失去耐心要挂电话的时候，左天明才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
“寒叔，老爷子要不行了。”
左寒立刻就懵了，电话里顾不上问几句，立刻坐直升机转道泰国，然后直飞京城。
登机前左寒给左世毅打了一个电话，只说了飞机班次和到达时间，其他什么都没说。等到了京城机场后，左世毅果然在等他。
二人见面也没说话，上了挂着军牌的越野，直奔772医院。
到医院要下车的时候，左世毅才开口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人参是不是真的。”
“是！”左寒回的很坚定。
“我信你。”左世毅也没犹豫。
二人下了车，直奔南楼高干病房。
到了楼上，走廊里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左寒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左家一众男女老少尽数在场，就连不怎么着家的左宗武都在。
上次见这老将军还精神抖擞，可现在好像老了十几二十岁。站在左岩身边，两个人不像是父子，倒像是哥俩。
左世绩和左世仁二人跟门神似的站在病房门口，一会蹲下，一会又站起来，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安。
左天明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目光呆滞，两眼无神。江鹏在旁边小声安慰着他，可左天明就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左雨馨伏在两眼红肿的宋雅身上小声抽泣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站在一边，好言劝慰。
左寒和左世毅上楼之后，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对左世毅大家没什么反应，可看到左寒，大半人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跟左家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哪怕没见过左寒本人，也见过照片。
众人看左寒的目光各有不同，愧疚、同情、质疑、怨恨、不屑……
不过左寒根本顾不得去揣摩那些目光里的意思，径直走到左岩身前。
“我要见他。”
左寒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左岩一时间竟然恍惚了下，好像回到了从前，好像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二哥。
一声二哥，差点就叫出了口。
“大哥刚才昏迷，正在急救。”左岩定了定心神，微微摇了下头。
左寒看了一眼病房门，微闭双目。
巅峰时期的左寒，只需看一眼，就能知晓人的寿元命数。现在虽然力量被封印，但部分能力犹在。
过了片刻，左寒睁开双眼。
左元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很可能撑不过今晚。
左寒暗暗握了下拳头，对左岩道：“我要看一看人参。”
在来的路上左寒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左元怎么会不行了。
只要没有其他外因，用了千年人参，左元不可能有事。
刚才通过感应，已经可以确任左元是寿元已尽，排除了被人暗害的可能。那么，问题只可能出在人参上。
左岩正要答话，病房门突然打开，孙院长和几个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孙院长，怎么样？”左岩急问，一群人围了过来。
孙院长叹道：“左老暂时不会有事，左将军可以进去看看，其他人还是在外面等比较好。”
左岩也顾不得其他人，即刻推门而入。
左世绩等人干着急，但也不敢硬闯。
左寒没有往门前挤，拦住孙院长，道：“孙院长，我想看一看我带回来的人参。”
孙院长手抖了下，轻轻点了点头：“人参在楼上的实验室，我要去开会为左老研究治疗方案。你自己上楼看吧，我给他们说一下。”
孙院长转身离去，左寒正走向楼梯，突然一声冷笑从旁边传来。
“拿个假货蒙人玩就算了，还在外面穷折腾。自己是逍遥了，却让别人擦屁股……”
楼道里等候的人排的挺长，左家的人大都在里面。年轻人的声音很轻，却正好能让左寒听清楚。
左寒步伐一顿，寻声看去。
是站在左雨馨旁边的那个年轻人。
左雨馨也听到了年轻人的话，斥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嘿嘿，我这不是看不下去么。”
年轻人满脸赔笑，嘴上却丝毫不软：“雨馨，你不知道，有些小人呀……”
“你没完了是不是。”左雨馨气的踢了年轻人一脚。
年轻人讪讪笑了下，没在说话。但还是冲左寒一仰脖子，满是挑衅的表情。
左寒心里有事，本不想与他一般计较，但年轻人话里透露出的某些信息让左寒有些介意。
左寒正在思索，江鹏突然凑了过来，轻声道：“左寒，别太在意，宋涛就是个口直心快。”
江鹏好像是在安慰左寒，但话听着就是让人别扭。
“他说的穷折腾是什么意思？”左寒直接了当的问道。
江鹏好似很随意道：“有个曼德林岛，你知道吧？”
左寒眉头一跳，问道：“知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事。”江鹏慢条斯理道：“那个岛上有伙毒枭，前段时间内讧，总之事情一团糟。国际刑警组织好像是怀疑你参与，把协查通报发了过来。老爷子身体本就不好，这不，一看通报直接气躺下了……”
江鹏的声音不大不小，里面的人听不真，周围的人却不难听清。
左寒回头看了一眼左岩等人，又看了看病房的房门，不禁咬了咬嘴唇。
曼德林岛的事情，看来是没瞒住。
………………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左寒很快想到了出现问题的环节，不由得暗自懊恼。
当初开那个银行账户只是为了方便，根本没想到以后会出这么多事。要是早知道，开一个瑞士银行的保密账户也不是难事。
这么看来，这片风雨终归是大哥三弟帮自己挡了啊。
而且不管江鹏是什么目的说这个，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不光大哥，说不定左家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波及。
左寒啊左寒，你怎么那么糊涂……
………………
自责万分的左寒，更是懒得理会宋涛和江鹏，准备上楼去看人参。
可他刚迈了一步，就又被江鹏挡住了。
“左寒，别冲动，宋涛也不是故意说那些。”江鹏好像担心左寒要做什么似的，拉着左寒的胳膊不放手。
左寒微微一皱眉，道：“我没事，请让让。”
听了江鹏的话，那名叫宋涛的年轻人似乎很不爽。不过那不爽非是针对江鹏，而是对左寒。
“江哥，你别拦他，看他能把我怎么着。”宋涛气哼哼道：“先弄个假人参当敲门砖，后来又气病老爷子。能干这么下作的事，还不兴人说吗？”
江鹏似乎打着圆场道：“宋涛，你这话有些过了。左寒也是好心，可能是被人骗了。”
宋涛嗤笑了一声，扁着嘴嘲讽道：“在外边被人骗不要紧，可回来骗家里人算怎么回事…”
“宋涛，你……”
江鹏还要说话，手臂突然被左寒轻轻按住。
一抬头，迎上了左寒冰冷的眸子。
“你的猴戏，唱完了没有？”
“什么猴戏，你……”江鹏下意识的想笑着接茬，却不经意的打了个冷战。
虽然隔着眼镜片，但左寒眼瞳中映射的东西，依然让江鹏难以抑制的感到恐惧。
“左寒，你，你别冲动……”
这一次，江鹏是发自内心的说这句话。
“再不让开，你会死在这。”
左寒的声音很轻，除了江鹏没人听到。
江鹏跟触电似的，猛的向一边躲开。大颗大颗的汗滴，顺着脖子淌下。
刚才那瞬间的感觉，江鹏以为自己会真的死掉。
左寒又一侧头，再次看向宋涛。
宋涛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被左寒这么一瞅，顿时好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想叫都叫不出来。
在二人畏惧的目光注视下，左寒迈步上了楼。
等左寒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江鹏和宋涛才松了口气。但很快，他们就又懊恼起来。
这里是南楼的高干病房，又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在这，光部级就好几个。除非是真正的疯子，有点脑子的谁敢在这胡来啊。
怎么反倒被左寒给唬住了呢？
江鹏和宋涛不约而同的咬了咬牙。
他们对左寒发难的原因不同，但心里现在的想法却非常一致。
等左寒一会回来，非给他点颜色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