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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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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7章
    
    尔芙犹豫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诗兰去东小院那边儿瞧瞧,看看这事儿是不是有误会。
    
    安排好诗兰去看情况,她又安慰了乌拉那拉侧福晋几句,笑着道:“这点小事儿,不知道你这么早起就哭哭啼啼的,我估计你还没用膳就过来了吧,正好我也没用呢,咱们一块用些吧!”
    
    说完,她就招呼着诗情将摆在暖阁里的早餐挪了出来。
    
    乌拉那拉侧福晋眼含热泪地谢过恩,微微躬身地挪步到桌边,先伺候着尔芙在上位晌坐好,亲手将碗筷摆好,小心捧着热粥递到尔芙跟前儿,这才有些拘谨地陪坐在下首。
    
    “别拘束,同府姐妹,只当是在自个儿院里就是。”尔芙抿了口微甜的米粥咽下,笑着招呼道,她是真不知道该和乌拉那拉侧福晋聊些什么缓解尴尬,还是趁着这空档把早饭吃好吧,也免得过会去了庄亲王府上饿肚子。
    
    正院里,尔芙和乌拉那拉侧福晋吃着早饭,诗兰就已经来到了东小院的外头。
    
    朱漆镶赤铜鎏金兽首门环的大门紧闭,隐约还能听见院里传出细碎的动静,她稍作停顿,平复了下呼吸,收敛起脸上浅笑,这才迈步上前,轻叩门环。
    
    待到院门打开一个细缝,诗兰就已经摆着大宫女的谱儿问话了。
    
    “呦,这不是诗兰大姑娘么,快快快,快请房间里喝茶!”守门婆子都是府里最伶俐的人,别看东小院的这位佟佳侧福晋和嫡福晋不大和睦,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连带着正院的奴才都要高人一等,守门婆子瞧见来人是正院里伺候的诗兰,忙扯出满脸的假笑,热络招呼道。
    
    “可别了,我就是替咱们主子过来瞧瞧侧福晋的,侧福晋可在?”诗兰淡然道。
    
    “侧福晋早起就去信郡王府了,这不是昨个儿就已经定下来的差事么!”守门婆子有些尴尬地站在院门内侧,抬手挠着脑后的圆髻,故作轻松的答道。
    
    早起就去信郡王府了……
    
    开什么玩笑,哪府的福晋、侧福晋出府不是兴师动众、声势浩大,佟佳侧福晋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贫家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是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哪里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但是佟佳侧福晋就做出偷偷摸摸出府的事儿了,还是这么紧赶慢赶地出府了,这简直就好似是做贼偷跑一般,诗兰看看旁边杵着的守门婆子,无语地点点头,抓紧回正院给尔芙报信去了。
    
    尔芙闻言,也是被佟佳氏这种荒唐的做法惊着了!
    
    她手里端着的粥碗往桌上一撴,厉声道:“她还有没有点规矩伦常了,谁放她出府去的?”
    
    “主子,您昨个儿特地让奴婢给侧门管事打过招呼的!”诗兰苦着脸答道。
    
    诗兰这么一说,尔芙也想起来了……
    
    她昨个儿将去信郡王府送年礼的差事,交给了佟佳侧福晋和乌拉那拉侧福晋负责,考虑到侧福晋出府,必须有她这个嫡福晋点头,她想着今个儿自个儿要去庄亲王府,准备车驾、清点随身行李等琐事,全部都要诗兰等人负责,她担心忙中错漏,便让诗兰昨个儿夜里就去给垂花门那边当差的守门婆子传了信,将两位侧福晋出府的对牌给守门婆子送过去了,所以今个儿佟佳侧福晋出府,还真是怪不得这些听命当差的奴才,只能说她大意了,被佟佳侧福晋钻了空子。
    
    佟佳侧福晋早早就出府了,估计这会儿都已经等在信郡王府外头了。
    
    尔芙有些为难地瞧瞧下首陪坐的乌拉那拉侧福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总不能让乌拉那拉侧福晋这会儿赶着追过去吧,那要是被人瞧见自个儿府里的两位侧福晋一前一后地赶着去信郡王府送年礼,四爷这脸就丢大发了,她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也就逃不掉了。
    
    无奈啊!
    
    就在她纠结要如何安抚住乌拉那拉侧福晋的时候,乌拉那拉侧福晋可怜兮兮地开口说话了,而且一开口就直接戳了尔芙心窝一刀,“妾身该怎么办呢,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妾身要代表府里去给信郡王府送年礼,现在却闹成这样儿,如果妾身突然不去,怕是各种非议就止不住了,还望福晋能可怜妾身,替妾身想个主意全了脸面。”
    
    说着,她就唯唯诺诺地跪在了尔芙的腿边儿。
    
    尔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要真是乌拉那拉侧福晋闹着要尔芙给个说法,她还能以势压人,现在乌拉那拉侧福晋来这么一手,她也就只好耐着性子安抚了,同时更加怨恨惹出这桩麻烦事的佟佳侧福晋,要不是佟佳侧福晋这般不懂规矩,她也不需要早起就面对这种两难的选择了。
    
    不过乌拉那拉侧福晋还在自个儿跟前跪着,也没有留给她太多时间在心里吐槽佟佳氏的不靠谱,她忙俯身扶起跪地落泪的乌拉那拉侧福晋,小声的对乌拉那拉侧福晋安慰道:“你别着急,先起来,这本就不能怪你。”
    
    说完,她就拉着乌拉那拉侧福晋往东次间的罗汉床边儿走去。
    
    毕竟这饭桌边上,也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乌拉那拉侧福晋今个儿柔得如同是一汪水般难缠,未语泪先流,且眼泪就好似开了闸的水般止不住,甭管尔芙怎么劝,她就是抹着眼泪扮委屈,那副模样比滚刀肉还要更难缠些,偏偏这事儿是乌拉那拉侧福晋受委屈了,她还不能玩生冷梆硬那套,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劝说,最后更是有些束手无策的问起乌拉那拉侧福晋要怎么办才能不哭。
    
    随着尔芙此言一出,乌拉那拉侧福晋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泪,提出了个办法。
    
    无他,既然佟佳侧福晋早早走了,她不能追上去,不如就陪着尔芙一块去庄亲王府走一趟,如此安排的话,那就是尔芙这位嫡福晋对她乌拉那拉侧福晋的抬举,也就不怕下人无端猜忌了。
    
    不过为了这出戏不被尔芙识破,乌拉那拉侧福晋一说完,便忙摇摇头,解释道:“妾身就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福晋千万不要怪罪妾身唐突无礼。”
    
    “无妨。”尔芙心里无语,面上却仍是笑吟吟的样子,随口敷衍道。
    
    早就察觉到这事儿出得蹊跷了,再联想到昨个儿乌拉那拉侧福晋的做法,这出戏的原委,尔芙还如何看不出呢,可惜她发现得有些晚了,没能拦住为人做嫁衣的佟佳氏,还好端端地将心存叵测的乌拉那拉侧福晋留在身边细声抚慰,自个儿心甘情愿地钻进了乌拉那拉侧福晋设下的圈套里,她也只能忍了。
    
    忍了……
    
    这般想着,尔芙微不可查的叹着气,无奈道:“这也是个主意。
    
    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别哭了,快抓紧回去收拾收拾,免得误了时辰,白白惹了庄亲王府和庄亲王福晋的不高兴,我也要更衣洗漱去了,一会儿各位妹妹还要过来正院请安呢!”说完,她就忙让诗兰拧了湿帕子过来,伺候乌拉那拉侧福晋擦脸,免得乌拉那拉氏这般哭天抹泪的出去,又引得府里上下谣言四起,平白给自个儿添个为人苛刻的名声。
    
    乌拉那拉侧福晋的心愿得逞,自不会在这事儿上给尔芙添堵,满脸欢喜地应下了,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就回到自个儿的院里去准备了。
    
    等到她再出现在正院穿堂给尔芙请安的时候,已然如同换了个人似的明媚。
    
    对此,尔芙只能承认这府里的女人都是能拿到无数个奥斯卡小金人的影后级演员,重新回到上房里的她,那叫一个憋屈,她满脸苦闷地坐在妆台前,一边等着诗兰替自个儿挽发,一边捶手顿足的懊恼道:“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怎么就被乌拉那拉氏的眼泪给糊弄了,瞧瞧她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瞧瞧她那个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估计佟佳氏就是被她撺掇着不守规矩的,偏偏我还稀里糊涂地答应带她一块去庄亲王府上送年礼请安,我真是太愚蠢了!”
    
    “主子,您就别不高兴了,这乌拉那拉侧福晋陪着您去庄亲王府上请安,也越不过您去,只当是多带个奴才伺候就是了!”毓秀姑姑瞧着满脸不高兴的尔芙,含笑劝道。
    
    话是这么说,事也是这么个事儿,不过尔芙想想还是有点憋屈,她来回扒拉着手里的红珊瑚珠串,带着几分小女儿撒娇的做派,嘟嘴儿道:“我就是不喜欢她把我当成傻子糊弄,要是她直接和我说,我也不会不同意啊!”
    
    “不气,不气,她这就是自作聪明罢了。”毓秀姑姑也拿出哄孩子的耐心劲儿,轻声劝道,“您仔细想想,她这份机灵劲儿是不是用的有些不是地方,您是嫡福晋,出门有侧福晋跟着是理所当然,但是您之所以这次没有想带侧福晋一块去庄亲王府上请安送年礼,最开始不就是怕侧福晋跟着您过去,这庄亲王府里也没有个合适的人招呼,最后落得个无地自处的尴尬份上么,您是一番好心,乌拉那拉侧福晋却没感觉到您的好意,反而自作聪明地闹出这么一桩事来,那她在庄亲王府里受尽冷待,便也就不怪您了。
    
    您也好趁着这机会让她明白明白嫡庶尊卑的规矩,您说奴婢说得是不是这个理?”说完,毓秀姑姑就已经顶替了诗兰的位置,取过妆匣里的一枚金托玉雕兰花珠花簪在了尔芙的鬓边,为尔芙本就娇嫩的妆容,更增添了一抹清贵。
    
    不得不说,这毓秀是个劝人的好手。
    
    刚刚尔芙还是一脸被欺骗的愤愤之色,随着毓秀姑姑的话音落地,她这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模样,再瞧瞧自个儿鬓边簪戴着的精致珠花,也多了几分打扮的心思,笑呵呵地取出了几枚珠花点缀在侧,扶着诗兰,领着诗情,来到了院前。
    
    乌拉那拉侧福晋早已经等在这里了。
    
    “妹妹来得早,我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尔芙对着乌拉那拉侧福晋露出一抹虚伪至极的浅笑,笑着将搭在诗兰腕间那只带着鎏金镶珠镂空护甲的纤纤玉手抬起,示意着乌拉那拉侧福晋上前搀扶自个儿,摆出了嫡福晋的款款派头,柔声招呼道。
    
    乌拉那拉侧福晋对此,心有气恼、义愤之火,面上却不敢流露分毫。
    
    毕竟她也知道她这番唱念做打是瞒不了太久时间的,佟佳侧福晋不是傻瓜,尔芙也不是傻瓜,这府里就没有傻瓜能风光如意地活下去,她笑着上前,站在了尔芙身边儿,规规矩矩地伺候着,心甘情愿地扶着面露假笑的尔芙如最本分的婢女般,亦步亦趋地随着尔芙来到了院子外的朱轮马车旁,伺候着尔芙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往后面停着的马车走去。
    
    “湿帕子!”尔芙上了马车,冷声吩咐道。
    
    她是真没想到乌拉那拉侧福晋如此能忍,本还想着乌拉那拉侧福晋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就要趁机将其丢下,但是乌拉那拉侧福晋就这么忍了,宁可如同婢女似的伺候着自个儿,不过乌拉那拉侧福晋是忍住了,她却是真的被乌拉那拉侧福晋恶心到了,上了马车就让诗兰沾湿帕子给自个儿擦手,愣是将自个儿的掌心都蹭红了,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闷闷不乐地靠着软枕,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一路上,她也没有想明白乌拉那拉侧福晋为何非要跟着自个儿去庄亲王府上。
    
    因为她不相信毓秀姑姑都能想到的事儿,名门闺秀出身的乌拉那拉侧福晋想不到,那明知道去了庄亲王府就是个吃亏受辱的情况,乌拉那拉侧福晋还要赔着小心、忍着委屈地伺候着自个儿,非要往庄亲王府凑呢,越是想不明白,尔芙就是越是觉得不舒坦,一直到马车在庄亲王的别院门口停稳,她还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事儿呢!
    
    不过不需要太烦恼,因为很快就有一桩麻烦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