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唐虞，你在干什么？”
念无邪大声怒喝，他看出了这得意弟子的异状。
陈飞扬已经走到擂台中央，唐虞的对面，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唐学长，又见面了。”
唐虞背后的空剑鞘不断地撞击，发出吭吭的响声，他的面色紧绷，虽然咬牙控制住了身体的抖动，但畏惧，仍然是一缕一缕的从胸膛之中涌出。
“他的剑……”
陈飞扬普普通通的招式，破去了他的双蛇初升；
“战甲传说……”
虚拟格斗之中，对方用一头一阶战甲，击败了他的五阶雷鸟——虽然这其实是桑语儿干的好事，但唐虞不知道，而且陈飞扬也不是做不到；
“格斗擂台……”
陈飞扬在擂台之上，施展精妙剑术，对抗使用龙皇指的无名高手！
——这些，给了唐虞巨大的心理压力。
背后的空剑鞘，别人都认为他是为了悟出真正的剑道而将双蛇剑收起，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提醒着他受到的失败和屈辱。
如今剑鞘传来的撞击声，更像是一声声的嘲笑。
唐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陈飞扬这么忌惮和害怕，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
“唐虞，出手啊！”
念无邪都急了，他越看越不对，跳了起来，唾沫横飞。
沈正我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唐虞身子一抽，下意识地回手想要拔剑，却抓了个空——他的剑鞘里面，早就没了双蛇剑。
“唐学长，你的剑还在我家里，忘了给你带过我，下次……”陈飞扬苦笑，摸了摸鼻子。
“你！”
唐虞伸出手掌，打断了陈飞扬的话，他身子颤动，无助地转脸瞧着四周一片茫然的观众，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过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什么决定。
“老师……”他转向念无邪，“半年之前，我跟陈飞扬比过一次，当时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想了整整半年，就算觉醒了双蛇化生第二重，仍然没有办法破解他的剑法，现在再比，多半还是要输。”
“这一场，我认输了吧！”
唐虞垂下了头，满面苦涩。
如果当日交手的时候，他见到陈飞扬的剑法或许还有生涩之处，但在新年庙会中见到的剑法，就算是现在他也破不了，更何况又过了几个月，天知道陈飞扬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样的进步？
他思来想去，只有认输。
“放屁！”
念无邪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跳了起来，连面子都不要了，“唐虞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觉醒了双蛇化生第二重，堂堂八星巅峰武者，只差一点就能够踏入人类第一极限！”
“你跟我说对付一个神机学院的旁听生，你连打都不敢打就要认输？”
“你这话敢不敢对你的同学说？敢不敢对你爹娘说！”
“唐字世家的面子，你都不要了吗？”
唐虞浑身一震，脸色变得像死一样惨白。
陈飞扬笑了笑，“唐学长，不必在意，你的武功也很好，不如我们就切磋一场，让我瞧瞧你双蛇化生第二重的妙法可好？”
他顿了一顿，又点了点头，“我们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看唐虞这模样，陈飞扬还怕他是因为害怕自己伤了他，这才小心翼翼补充安慰。
唐虞苦笑，“陈飞扬，你也不要太小看我了，我武功不及你，难道还怕被你所伤，好！”
他转过头，对着念无邪躬身，“老师，是我的不对，我确然不是陈飞扬的对手，不过我也当全力以赴，逼出他的压箱底功夫，让冰学姐和赤学长看看，让他们可以找到对付的办法！”
站在这九人擂台之上，代表的不是自己，更是翰林学院这个集体。
排在唐虞之后出场的白衣冷面女子，还有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红衣人，都是微微颔首。
念无邪心中丧气，他原本是想要鼓起唐虞一战的勇气，没想到他还是自承必败，不过愿意为了后面的人而探探陈飞扬的底，这也只好由得他了。
“这个旁听生当真有这么强？让唐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信？”
他蓝色眼珠转动，一道冷光锁定了陈飞扬，惊奇地瞧着他。
“请！”
陈飞扬一抖剑身，嗡嗡作响，剑刃化成一团流光，在擂台中央发出宝石一般的光彩。
“嘿！”
唐虞既下定了决心，也不客气，浑身抖动，就像是刚才对付谢浪一样，仿佛身上没有了骨头，每一处关节，每一处骨骼，都像是橡皮一样软软地弯曲，形成各种诡异的形状。
他的四肢和脖颈，仿佛可以随意屈伸，一招攻出，竟是如同毒蛇出洞，迅猛而出其不意！
“有点意思了！”
陈飞扬点头赞许，唐虞的攻击比之半年前所见要厉害得多了，他用剑身拍出，轻描淡写地将唐虞的攻势拍了回去，但对方旋即在空中一转，又以另一种方式出击！
在旁观者的眼里，唐虞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无数毒蛇的集合体，扭结成一团，可以从任何方位任何角度发动攻击！
“双蛇化生的第二重，还真是有点恶心呢……”
“听说是蛇战幽谷，这一门武学原本就是模仿峡谷之中，群蛇交合，扭成一团……”
想到这个情景，众人也不由得背上毛毛的，不寒而栗。
“可惜，还是不太够！”
陈飞扬随意挥洒，剑招随手递出，不拘一格，他并不急着攻击，只是每一剑挥出，都是准确地将唐虞的攻击拍回去，就好像浑身上下都长着眼睛，也像是未卜先知，都够轻易地看出唐虞出击的迹象。
“这剑法！”
念无邪瞳孔收缩，隐隐约约觉得陈飞扬的剑招似曾相识，但又似是而非。
“明明有粒子振动剑波的模样，又有原初武道的韵味，不对……好像还加入了许多剑法的影子，这倒像是一门综合百家剑道的武学！”
“后发而先至，看上去全是破绽，却在瞬间能够将破绽补齐，啧啧，这一门剑法，可是牢牢克制唐虞了！”
念无邪啧啧称奇，这时候才有些明白唐虞为什么怕成那样。
唐虞苦不堪言。
他其实之前根本不知道陈飞扬会这样的剑法，如果他知道……只怕试一试的勇气都没了。
“短短几个月，这人又学了这么厉害的剑法？他是神吗？”
唐虞欲哭无泪，再度哀呼“既生虞，何生扬”！
要不是在擂台之上，只怕他又要吐血晕倒了。
他的攻势越急，被陈飞扬剑身拍回来的次数也就越多，手脚火辣辣得生疼——他也清楚，这已经是陈飞扬手下留情，要是他用剑刃切割，只怕他这时候早就成了没手没脚的残疾人！
“两人的差距，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唐虞心中在绝望的嘶吼，他怒喝一声，终于按捺不住，手脚陡然翻转，就像是自己抱住自己一样，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成了一个圆球！
呼噜噜噜噜——
圆球在空中滚动，不顾一切地朝着陈飞扬冲去，这是群蛇毕集，聚而成团，最后一起抱团攻击的杀招，唐虞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但到这个时候，他也无心恋战，直接就用最后的杀招来分胜负了！
“好！”
陈飞扬大笑一声，左脚后退一步，膝盖微微弯曲，向后一蹬，腰肢扭转——
“嘿！”
他把手中的长剑，当成是棍子一样抡了出去。
啪——
剑身抽在唐虞化成的空中圆球之中，圆球滴溜溜在空中飞速旋转，急射而出，速度奇快根本停不下来，啪得撞在大擂台数十米外的板壁之上！
噗——
唐虞就像是壁虎一样，平平地趴在墙壁上，头破血流，哧溜下滑，软软倒地。
“唐虞！”
念无邪都傻了，他跺了跺脚，暗自后悔早知道这结果还真不如让唐虞直接认输。
谁知道两人的差距，真的能大到这种程度！
翰林学院的学员们赶紧奔上去，把呆若木鸡心若死灰的唐虞扶起来，半扶半抱地送到念无邪跟前。念无邪恨铁不成钢，瞧他这副模样，也不忍再责骂，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下去疗伤，皱了皱眉头，拉住就要上场的白衣冷面女子，低声交待了几句。
“冰女，此人剑法奇诡奥妙，你不要跟他拼招式。”
陈飞扬的剑招玄奥神奇，唐虞诡异绝伦的双蛇化生都吃了亏，以力压人的冰女，当然更加难以在这个层面上取胜。
“发挥你的优势，用冰壁一层层压过去！”
“我就不信，他能够打得破你的九龙冰壁！”
念无邪对这个弟子，有着充足自信！
“嗯。”
冰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冷冷地瞧着安静站在擂台中央的陈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