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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暂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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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事儿想找个人商量,第一时间浮上她脑海里的人,不是年纪相仿的手帕交,亦非府里的兄弟姐妹,而是小她许多的夜十一。
    
    许多时候,她觉得她同夜十一的关系,并非女傅与女公子的师生关系,更像是站在同战线上的战友。
    
    “因着春五少爷?”夜十一侧坐着,闻言也没多惊讶。
    
    她想过春巡抚会怎么救春生,以她在噩梦中对春巡抚的了解,绝非是会在这个时候寻上春氏的秉性,再者离春生被抓进东厂也不过七八日,春府的人送信到四川通气,大概还没到,春巡抚纵有求春氏援手之意,回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到,应当是春氏已身之意。
    
    董秀之点头:“是,说是请我帮个忙,看能不能探得春五少爷现今在东厂的状况。”
    
    “女傅应下了?”见董秀之再点头,夜十一笑:“那女傅可以去回了,就说春五少爷性命暂保,至少最后能不能走着出来,得看后效。”
    
    后效显著,春生自能保命,不显著,不仅春生得横着出来,她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董秀之愣了愣,再是沉默到夜十一得换车坐回夜家大车去,夜十一起身,琴风阿苍一人推开一扇车门,她突然拉住夜十一:
    
    “十一,你说得可真?”
    
    她也不问原缘,与夜十一话中成效是何意,她就问这一句。
    
    “十一可曾诓过女傅?”夜十一眉眼弯弯。
    
    董秀之即时松手:“不曾。”
    
    七八日里,春氏茶不思饭不想,倘不是知晓春生出事儿,封副将都要以为春氏这几日多番出门是会情郎去了,夜里安寝前,他看着晚膳终于能吃下一碗白米饭了的妻子:
    
    “别想太多,会没事儿的。”
    
    “嗯!”春氏重重点头。
    
    见春氏真宽心许多,封副将心生疑虑,想到什么,眼神儿瞬间利了起来:
    
    “你这几日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春氏静了会儿,知瞒不过,知她推脱装做不在意更没用,她半真半假道:
    
    “爷,我这几日走了许多地方,使了许多银子,终于让我打听到一个好消息!生哥儿还活着,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封副将瞬松口气儿,怪不得能宽心许多。
    
    只要不是犯浑去沾手,只是花钱买消息倒也无碍,毕竟是嫡亲姑侄,真不闻不问,他这个姑父尚可理解,他妻子这个姑母可就真得让人戳脊梁骨了。
    
    “生哥儿之事,也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管不了,倘一个弄不好,连我都得折进去。”末了还不放心,封副将再叮嘱一番:“岳父岳母那边一送信到四川,小舅子不能回京,必会让耀哥儿走一趟,届时纵耀哥儿到府里来,你该说的说,该理的理,余下不妥的,可莫要犯浑!”
    
    春大少爷单字耀,春家五子就他一个有秀才功名,年纪最大,也最沉稳懂事,可惜科举一途连连折戬。
    
    “我明白,爷放心吧。”春氏唯有应诺,言多必失,她可不敢想象倘让丈夫晓得她是寻上董秀之探的消息,也不知丈夫会是何种反应。
    
    董秀之已年十九,至年底,翻过年便双十,妥妥的老姑娘。
    
    董大将军董秀之父女俩还好,一心各扑在各自专注的事情上,董大奶奶却是急坏了,她性子柔软,能嫁到武将世家,悍起来也是惊人,看着嫡长女日拖一日年过一年,都成阖京有名的老姑娘了,她胆子越磨越大,当着董大将军的面,时不时就指桑骂槐,全一个意思,尽数直指董大将军为权位惘顾闺女死活。
    
    董大将军是大老粗,心思不怎么细腻,奈何听多了,叠加成倍入耳的味儿自然就变,也没同董大奶奶争辨,他也有悔意,可当初说出去的大话,他再收回来,主动到静国公府去说赶紧订亲成婚,面子尽失形同要他命不说,往后他在三大营跟前说事下令,那还不是跟放屁一个样!
    
    不行,坚决不行。
    
    旁敲侧击他不太行,直问他老行了,结果嫡长女很通明,也很理解他这个父亲,红着脸儿说没事儿,大约是为了掩去羞涩,话头一转说起京城里这些日子以来的大小事儿。
    
    其中一件,便是春巡抚嫡幼子身怀鲁靖王诗集之事。
    
    当然这事儿放明面上,罪名不是因鲁靖王诗集,而是春生涉及一起命案,被东厂花督主亲手抓了审讯,终归容兰郡主还在京城宫学内学堂里念书,鲁靖王远封山东安安份份,皇上再忌讳,阖京所有人再心知肚明,也没谁那么找死地去戳破道明。
    
    “跟先时蔡左寺丞一样,那春五少爷也是命到头了。”董大将军大马金刀地坐着,说的同时,想着神机营封副将之妻好似就是春巡抚之妹,亏得封副将这些日子静得跟透明似的。
    
    不觉感叹封副将真真教妻有方,不像他,不就嫡长女的终身大事么,他那从不敢驳他半字的婆娘竟敢对他横了,也不想想他也着急,可这事儿他着急有用么?
    
    没用!
    
    夜家那边他也不敢催,自罚跪事件下来,夜家消停了许多,与夜家交好的几家也跟着安份守已,他董家是事发源头,更得老老实实立着,可不敢扭腰弯背的闹幺蛾子。
    
    董秀之听着董大将军的话,不觉想起夜十一说的话,她不明白夜十一说的成效指是什么,俱她对夜十一的了解,应当是夜十一知道什么,甚至有把握什么,一切只待成效的意思。
    
    “父亲,此事儿咱家就不能伸伸手?”纵知无可能,董秀之还是开口问了。
    
    “秀姐儿,这些日子你可曾见过封副将往咱家跑过一回?”董大将军觉得嫡长女就是心软,见不得春生年纪不大命就没了,没往旁处想。
    
    “没有。”董秀之摇头,同时更明白更确定,倘非她早同夜十一交好,第一时间便寻夜十一说说,恐怕以她之力,莫说春生的性命,就是探出春生在东厂的情况,也难得很。
    
    “那就是了!”董大将军起身,“你见着你母亲,同她说说,开解开解她,别一见到为父,就左酸右嫌的。”
    
    董秀之早知母亲因着紧她的亲事埋怨上父亲,笑着应:“女儿知道了。”